切原赤也微微瞪大眼，眼裏的戾氣慢慢散去，他問道，“你認識我？”

“……唔？別動。”

宋以然用手托起切原赤也的頭，另一只手仍然制著他的肩膀。

“……你在做什麽啊！？”

切原赤也傻楞楞地看著眼前的黑發少年，耳尖泛紅，宋以然湊近著，那張秀美的臉也慢慢放大。

宋以然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切原赤也的眼睛，發現那些紅色血絲都淡去了，又變成清潤的黑色眼珠。

“……兩年前就覺得很有趣了，沒想到果然如此啊。”宋以然的嘴角微微上揚。

“兩年前……？”

切原赤也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受刺激人格轉換時的場景。

那時他剛剛到神奈川讀書，在放學後被人欺辱，覺醒惡魔化人格時……被一個陌生的少年阻止了。

…………

時間似乎回到了那個傍晚，切原赤也嘴角洋溢著興奮殘忍的笑容，第一次覺醒副人格的後遺癥巨大，他整個人都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用力地將那些所謂混混的黃色長發揪起，狠狠砸在墻上，血珠翻湧，滲入白色的墻面，自己的指骨上也沾了些血沫。

——就是這樣……哈，就是這樣！

——更多的紅色、更多的血！

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後脖一縮，衣領被人猛得抓住。

還沒等切原赤也回過頭，就被人用手刀敲暈了。

“嘖……真麻煩啊，又要我出手。”

當時在昏迷前，切原赤也只隱約記得那有些模糊的少年聲線。

……

記憶慢慢回攏，切原赤也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原來……那個人就是你麽？”

拍了拍切原赤也的臉，宋以然放下了他的衣領。

“你當時出手太狠了，再砸幾下的話……”宋以然比了比自己的腦袋，半開玩笑地說道，“估計……就不會是被學校記過那麽簡單了。”

切原赤也撓了撓頭，突然伸手又戳了戳他的臉頰。

宋以然:……

“真的是你啊……”

——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呢。

兩年前那個模糊的聲音極其壓抑，他本以為是一個陰鷙冷漠的男人，但是現在看著面前少年明麗又帶有弧度柔和微笑的面龐，切原赤也產生了一種打破想象的興奮感。

地鐵突然停下。

門開了。

宋以然看了看地鐵標示，發現自己已經坐過四站了，他將書包背起，打算這一站下車返程。

“餵，等一下……”切原赤也連忙跑到宋以然面前，這倒是有些讓宋以然皺起了眉頭。

——宋以然的腳步融合了對於橫移速攻的理解，一般人是跟不上的，而眼前的這個卷發少年卻輕易地……追上了他，並且攔住了他。

“你的腳步挺快的嘛。”宋以然挑了挑眉，微微笑道，“是運動員麽？”

切原赤也點點頭，露出了小驕傲般的表情，“我可是立海大網球部的王牌呢！”

——網球麽……

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預感在腦海裏產生，宋以然的腳步突然頓住，微微笑道。

“切原君，願意帶我參觀一下學校麽？”

——————

在短暫的談話中，切原赤也知道了這個看上去和他年紀相仿的男生比他大了整整兩屆，並且就讀於東京的誠凜中學。於是，切原赤也鼓了鼓嘴，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宋以然“前輩”，當即被宋以然狠狠揉了揉自己卷卷的黑發。

——手感還不錯。

宋以然滿意地發現眼前這個後輩形似不良，實際卻有些單純別扭，意外得可愛。

放在切原赤也頭發上的手突然頓住了，在這一刻，宋以然也不由想起了自己在神奈川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擁有一頭紅色爆炸頭發，性格純情的朝日奈侑介。

感覺到眼前黑發少年的神色明顯冷淡了下來，切原赤也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當即有些別扭地問道，“……宋前輩，你怎麽了？”

“沒什麽。”宋以然看著立海大的環境，突然有些觸景生情。

立海大附中是神奈川老牌的私立中學，建築也由於時間的久遠帶有濃濃的古樸意味，顯現出悠久的底蘊來。

——和長崎中學……截然不同。

長崎是新辦的私立中學，背後由日本各個豪門財團所集資建立，雖說校園設施都是日本國內最先進的，但是過於功利化的校園文化使這一所學校的一磚一瓦都染上了冰冷世俗的意味來。

宋以然的檔案是有汙點的，剛來日本時他最先考慮的是立海大附中，但是立海大附中對於檔案背景這方面要求很高，而長崎中學更在意升學率，對於宋以然這樣天賦卓越的人就破格錄取了。

宋以然穿著誠凜中山裝型的制服外套，本應在立海大附中極為醒目，但現在已是傍晚，學生們基本已經都回家，除了體育場那個方向似乎還有隱約的喝聲。

“……啊，副隊長！我沒有忘記放學後要集訓，我只是不小心乘過站了……唉唉唉，要一分鐘內出現，否則加倍訓練！？維持兩個月！？”

切原赤也的手機響了，他手忙腳亂地接通了電話，回過頭看著宋以然，充滿歉意地說道，“宋前輩，抱歉……我可能有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顆角度刁鉆的網球，從遠處突然砸向切原赤也的後腦勺！

——宋以然的眼瞳猛地一縮！

一把扯過切原赤也的衣領拉到自己的身後，宋以然左手微微蓄力，將那枚網球硬生生地接下。

網球還在他的手心跳動著，慢慢停緩，他的掌心受到了嚴重的磨損。

“宋前輩……你沒事吧！？”切原赤也看到宋以然手上的紅痕，立即焦急道，“我馬上送你去醫務室！”

“赤也，這個時間點醫務室的老師也已經走了。”

淡淡的溫和聲音響起，那聲音極其清雅，令宋以然……想起了還未出國時，庭院裏種的夜曇花。

那道人影不疾不徐地從陰影處邁出，他周身的氣質仿佛脫俗於這個世界，卻在看見宋以然手上的傷時，微微皺眉。

“——我送您去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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